第九章 麦城（2/2）

远方。天上是一轮圆月，雪地反射着月光，使得夜间的能见度并不是很差。从城头望出去，能看见几十米外的道路。

没有人影，也没有声音。最近的敌军也至少在十里以外。这种雪夜，不要说出战，光在野外呆上半夜，不死也半残。

今晚不会有敌人来了。这个念头，多少给了士兵们一点虚妄的安全感。明天还会天亮，但那也是明天的事了。

在这朝不保夕的孤城里，士兵们想的不是如何活过这场战役、回归家园，甚至也不是如何活过明天。而是如何熬过眼前这几个小时，喝到一口热汤、吃上一顿饱饭，度过这冬夜的苦寒。

突然，最外边的士兵侧过头，他皱着眉头，努力想要听清城外的声音。不是雪落下来的声音，在那种很轻很轻而又细密的堆积声中，有另一种带着韵律的声音。

好像是一个人的脚步声。

“有人！”他压低声音，一边喊，一边用脚踢醒在火堆旁打盹的另外两人：“关海关虎，快起来！有人来了！”

关海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老兵，他猛的跳起来，伸手抓向号角：“关龙，敌袭吗？”

“等等！”关龙手掌下压，做了一个“先等等”的动作：“来的好像只有一个人。”

迷迷糊糊的关虎第一反应就是从怀里掏出弓弦，掀开火堆旁的一块破布，抓起原本被布覆盖的弓身，手忙脚乱的把弓弦装上去。

关龙接过装好的弓，搭上一支箭，小心翼翼的举弓夹矢，靠在堞口上，望着城外。

他没法不小心，他们三人只有这一张弓，箭矢也所剩无几。

天上的云却正好在这时候移过来，遮住了月亮。城头那点微弱的火光，根本照不透无边的雪幕和深沉的黑暗。脚步声越发清晰起来，关龙的脸上露出了惊疑。

这咯吱咯吱的声音太密集了，说明来人是在雪地上快速奔跑。他想不明白，什么人能在这么寒冷、雪这么厚、能见度又这么低的情形下持续飞奔。

想不明白就不想了，总不可能是单枪匹马来攻城的。这要么是敌方的探子，要么就是己方的散兵。

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突然在几十步外停下，那里显露出一个模糊的身影，接着传来一声大喊：

“城上何人？”

关龙跟自己的两个兄弟交换了一下眼色，点了点头。

嗓门最大的关虎站了出来：“我等是汉前将军帐下亲兵，来者何人？”

“江陵游侠儿，受人之托，前来给关候送信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