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（1/2）

纺织厂的东次间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机杼声，庭院中摆满了待洗的羊毛、棉、蕉麻。丫头婆子们分工明确，婆子们坐在杌子上洗的洗，搓的搓，揉的揉，清洗干净的则由丫头们放在笸箩里叠放在木架上暴晒，不时的前去翻面、均铺。前几日晾干的原料早就分门别类的堆放在西次间里，由纺织厂新招的女工摇着纺轮将它们变成粗细不一的线条。

穿过长廊跨过拱门，里面还有一排屋舍，远远就能听见算盘啪啪的声响。文江坐在书案前算着面前高高叠起的票据，左手点着票据上的数字，右手拨弄着算珠，算完一叠后停下取来笔做一下汇总，并在票据上做上标记，以防多算、漏算。

文江正全神贯注的做着手里的活儿，坐在他对面的老秦算着算着突然咳了起来，站在他身后给各位账房斟茶的小童以为他是喝茶喝呛着了，赶忙将茶壶放置一边，上前来给他拍背顺气。

拍了两下后，老秦哑着嗓子道“不用拍了，给我泡点润喉的茶吧，嗓子最近有些不舒服，难受。”

小童道好，给其余几人斟好茶后，立马去食堂泡茶了。

文江闻言，停下手中的活计，揉了揉自己酸涩的后颈，左右臂膀又来了两个三百六十度旋转，后背处才稍微舒展了一些。

老秦见着对面的人刚刚还在埋头苦干，这会儿却活动起手脚来了，有些纳闷，问道“小文啊，你这是作甚？”

文江觉得坐着动作施展不开，这会儿已经起身，挪到墙壁那儿准备伸伸腰踢踢腿了。他转头笑着对老秦道“我是看老秦你平日里身体好好的这会儿都有些不适了，我趁着清醒脑子的功夫顺便锻炼一下胳臂腿。”

老秦无语，没好气道“我怎么有的咳疾你又不是不知道，这是锻炼就能避免的吗？”

文江继续深蹲“您老就不要多思了，多思容易上火。”

“我不多思行吗？东家还年轻，我不给他掌掌眼，这家业败了可怎么是好？”

文江听了这话心里一咯噔，立马皱眉道“老秦，这就是你杞人忧天了。东家是老东家手把手教出来的，老东家还能不把毕生所学的本事都交给他？”

“可东家毕竟年轻气盛。”

“老秦，这就是你小瞧人了不是。东家自从接管了这纺织厂以来，每个月经由你我手中的账目只增不减，就这样还不能证明东家独具慧眼吗？你就是想的太多了。”

文江深蹲完后又扎起了马步。

“可是东家这次专门收购了大批的羊毛，羊毛织出的布在我们这儿怎么会畅销，我们这儿可是很少下雪的。”

文江收起手中的招式“东家可能有自己的办法，这属于机密不方便你我得知，稍安勿躁。”

“我们家已经三代为东家家做事了，有什么是不能和我说的呢？”老秦还是有些抑郁。

“老秦啊，”文江拍了拍他的后背“我们只是给东家干活的，干多久活都不能成为我们过问东家计划的筹码。东家愿意跟我们说那是信任我们，东家不想告知我们，我们就做好自己的本分，干好手头的事。毕竟我们是下属不是家奴。”

文江心里叹气，这个老秦就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。虽说三代给东家干活，可也没签死契，东家又不傻，再怎么倚重也不能把自己的底牌吐露出来啊。这个倚老卖老的毛病再不改改，天天劝东家不能这么干不能那么干的，东家哪天烦了，他的饭碗就保不住了。做人就是要清楚自己的定位和能力。

他正准备接着拨弄算盘，斟茶的小童去而复返，一进来就朝他喊道“文账房，你家里来人了。”

文江有些困惑“谁啊？”

“听婶子喊爹和二哥呢。”

“我爹和二哥怎么来了？”文江赶忙将桌上的票据和账本收到抽屉里放好并上了锁，对老秦道“我去看看有什么事？东家要是来了，你帮